养老金入市须先进行“碎片化”制度清理

　　就在国内的养老金委托投资运营还在热烈讨论、谨慎前行的时候，国外养老金早已进入我国资本市场。一方面，多年来个人账户“空转”发放当期养老金的模式，使得养老金面临缺口；另一方面，养老金要想走进股市，又有较大的风险。那么，养老金该如何入市？该以怎样的受托人制度来促使养老金保值增值？带着这些问题，记者近日专访了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

　　记者：近期，对于养老金入市利弊的争论颇多，您认为，我国养老金入市的条件成熟吗？还有哪些方面需要完善？

　　杨燕绥：中国要实现养老金顺利入市，就必须先调整养老金结构，养老金结构调整是解决后续问题的基础。所谓养老金结构，从理论角度来看，就是公共品和准公共品的结合，在操作层面上，就是社会统筹账户和个人账户的结合，在法律上讲，就是政府责任和企业、个人责任的结合，是市场机制的结合。目前，我国的养老金制度严重“碎片化”，结构不清晰。“十二五”期间我国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改善民生，养老金制度必然需要调整结构。

　　养老金结构调整以后可以用“四个来源、两个账户”进行简单表述。所谓“四个来源”，一是可以通过征税发国民基础养老金，让所有老人都能吃饭；二是通过给企业税收优惠，由企业提供员工福利；三是自我储蓄养老金；四是商家给客户让利产生积分转换成养老金。“消费养老”是个很好的思路，商家让利是“双面胶”，前三个来源都是通过压缩当期消费实现的，而消费养老既拉动了消费，又实现了养老储蓄。

　　“两个账户”，一是指通过税收筹资建立社会统筹账户，政府确保支付向全体国民支付基础养老金，具有全覆盖、低水平的特点，解决温饱问题；二是个人账户，职业年金、个人储蓄、消费养老金均可以进入此账户，用以改善老年生活，国家建立受托人制度、服务体系和养老金市场。

　　记者：养老金结构性完善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其保值增值的需求十分迫切。今年3月底广东已将将1000亿元养老金委托全国社保理事会进行投资。您认为养老金投资需要怎样的受托制度？是否需要增加受托机构的数量？

　　杨燕绥：需要依法建立专业的、审慎的受托人制度，在这方面，企业年金做了很好的示范，可以借鉴企业年金的标杆，建立养老金受托人制度。现在的分歧在于，受托人制度是建立全国集中统一的，还是各省先建立再建立国家级集中统一的协调机制。我认为，统筹平衡的责任在哪一级政府，个人账户托管委员会即建在哪一级，然后建立国家养老金监管委员会。当然，如果养老金结构调整到位，可以建立中央统一的养老金受托人机构。

　　至于养老金投资，应该建立四六开的市场。其中，四成市场由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来负责。应将社保基金理事会进行职能拆分，划分为监督和操作两个部分，其中理事会上升为国家养老金的监管委员会；然后建立社会保障储备基金及个人养老基金信托机构，严格按照信托的原则管理养老基金。另外60%的市场，由现在社保基金理事会的投资机构和取得企业年金投资资质的机构进行运营。两类机构各负其责，具有竞争关系，现在社保理事会、企业年金委托的机构都被证明是优秀的投资机构，没有必要在进行新的准入。再来一次“寻租”只会增加没有必要的成本。

　　记者：如何规避养老金投资中的风险？

　　杨燕绥：养老金必需保值并增值。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开始尝试资产组合方式，这个思想到现在仍然可以适用。三分之一进行有风险投资、三分之一保值投资、三分之一灵活配置。现在仍遵循资产组合思路，但是内涵要有些变化，主要由于现在国际国内经济不确定性加强，养老金投资要想保值增值，仅仅依靠市场来保值的风险增加了。在保值增值的需求下，投资策略更多地转向保值需求。目前，各国都在建立一些非市场化操作的社会基金项目，确保养老基金收益。美国最大的教师职业养老金计划历史悠久，已经拥有了大量的土地，具有规划用地的能力，由此保障养老金受益人的利益。

　　记者：养老金和资本市场如何实现良性互动？

　　杨燕绥：养老金是锁定账户的长期积累资金，保值是必需的，这就需要把一部分养老金投资到股市，股市虽然有风险，但是从长期来看，股市的收益率还是比较高的。我们应选择比较能够创新的公司，他们一定能够产生可以分配的价值，这个价值是整个经济发展中的亮点。

　　如果没有养老金，不仅是资本市场规模无法扩大，资本市场的产品也不均衡，毕竟，资本市场需要长期投资。西方几十年的经验已经证明，养老金可以和资本市场形成良好的互动关系。资本市场没有养老金是不健全的，养老金没有资本市场也就失去了高风险高收益的部分。可以说，养老金入市能加快资本市场的治理。从操作策略上来讲，养老金可以先试探性少入一部分，随着市场的治理水平提高，再逐步加大投资比重。